家人一味在旁边保驾护航，只会让学步者无意识依赖保护者，回避可能到来的摔倒和疼痛。
然而想要成功迈出第二步，第三步……再到跑起来，不经历一遍遍的摔倒再爬起的过程，是不可能做到的。
“以昂，你过来。”韩砚岑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江以昂不明所以，他看了看曲明音，意思他得在旁边护着，确保曲明音别不小心掉下来，扭到脚什么的。
韩砚岑读懂了江以昂那一眼的含义，但他觉得曲明音没那么脆弱，“相信她，她能做到。”
江以昂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曲明音站在悬浮的木桩上，对江以昂笑了笑，“我能做到。”
她隐约猜到韩砚岑的用意。
少了江以昂在一旁时刻等着接她，曲明音比刚才紧张多了，但因为没了退路，反而心无旁骛，只能专注往前冲。
一次又一次摔下浮木桥，脸上和后背被汗水打湿。
韩砚岑通过观察曲明音的走动幅度和落脚点，不断帮她调整起步姿势和节奏。
大约十分钟后，曲明音十分稳当地走过浮桥的前半段，后半段她的身体开始有点摇晃，但始终没有掉下去，离浮桥还剩三个木桩时，她一鼓作气抬脚飞跃。
韩砚岑就站在终点。
眼看着曲明音因为没踩稳最后一个木桩，身体踉跄着向前倾倒，他几乎和江以昂同时敞开双臂，上前接人。
曲明音摔进了韩砚岑的怀里。
她在快摔倒的时候，下意识把手伸向了韩砚岑。
“明天我肯定可以合格！”
曲明音沉浸在自己终于浮木桥的欣喜中，完全没留意到两个少年脸上迥然不同的表情。
韩砚岑看着她笑，脸上也不由浮现笑意，“嗯，祝你取得好成绩。”
江以昂收拾掉自己眼底失落的情绪，仰头望望宽阔的训练场，“在这住了一个月，后天就要离开了，还有点舍不得。”
韩砚岑开他玩笑，“实在舍不得，你明天多失误几项，明年的军训日，就可以和学弟学妹旧地重游。”
“去你的，尽出馊主意。”江以昂笑着骂他一句，又望望天，月亮已经西挂，“走吧，回去睡觉了。”
曲明音顺利通过最终考核。
出军营第二天，曲纵就接上曲明音驱车来到华庭锦都。
曲相庭的房子在26层，上辈子不愉快的记忆曲明音始终无法忘却，以至于军训检阅累了一天，她在当天晚上居然失眠到凌晨两点，直到天际翻了鱼肚白，才沉沉地睡去。
电梯门打开，曲纵推着曲明音的行李箱走在前头，曲明音眼睑下挂着淡淡的青灰，发现大门敞着。
里面传来曲汐的声音，“哥哥，等会姐姐过来，行李有阿姨帮忙收拾，你怎么还特意回来一趟。”
曲相庭的声音随后响起，“爸等会跟明音一块过来。”
这是怕他不在，曲汐独自面对曲纵和曲明音，会受委屈吗？
曲纵走进房子，曲相庭和曲汐原本坐在沙发上，见到他，起身喊：“爸。”
曲纵“嗯”了一声，径直走向朝阳的那间客卧，发现里面已经有住人的痕迹，不太高兴地出来问曲相庭，“你想让音音住朝北的那间？”
朝北的那间采光不好，每天太阳升起，看不到朝阳，而且面积也要小一点。
住的肯定没有朝阳的房间通透舒服。
曲相庭神色如常，“小汐暑假就过来住了，房间风格都是按照她喜好装的，我担心明音住进去不适应。”
他不解释还好，曲纵拧着眉毛，神色更加不悦，“既然知道不是明音喜欢的风格，军训这一个月，为什么不着手换掉。”
别说曲相庭和曲纵了，曲明音都觉得曲纵不讲道理。
“爸爸，房间是小汐先住进去的，当然是她接着住，哥哥的房子有一百多平，不管哪间房住着都不会不舒服。”
曲相庭没想到曲明音会站在他这边。
他一早从公司附近的住宅赶过来，就是防止曲纵突发神经，强迫曲汐为曲明音让房间。
事实上他完全猜中了曲纵的心思，倒是曲明音的反应出乎他意料。
曲相庭企图在曲明音脸上找寻委屈，他经常费解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好像他们做哥哥的不喜欢她，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但这次，他没在曲明音脸上找到那股令人厌烦的委屈。
她神色平静地和曲纵讲道理，在曲纵企图继续胡搅蛮缠的时候，无奈地摇晃了几下曲纵的胳膊，是撒娇的样子。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爸爸在燕市留了快一周时间，妈妈肯定想你了，机票买了吗，我看现在就买吧，飞机落地刚好是中午，您去学校接上妈妈，两人一起吃个午饭，然后下午再逛逛街，嗯？”
曲明音三两句话，把曲纵这一天行程安排地明明白白。
曲纵面对宝贝女儿总是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答应她等会下楼就买机票，临走前语气郑重地提了一嘴，“国庆……”
曲明音知道他要说什么，亲昵地抱了他一下。
“每年国庆的第二天都要去见爸爸的那位朋友，我记得的。”
曲纵揉揉她的发顶，走出房子，兄妹三人站在电梯前送他。
“明音喜欢吃什么，防止你记不住，我稍后会让助理把清单给你，给你账户里打了十万，好好照顾你妹妹，她国庆回家要是瘦了，我唯你是问。”
明明是简单的叮嘱，让曲纵说的好像威胁一样。
曲相逐早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像面对生意场上的合作商似的，客气而疏离地点头，“我记住了。”
目送曲纵走进电梯，曲汐挥挥手，似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大声喊：“爸爸再见。”
曲纵绝对听力正常，但他只顾着按关门键，像太过专注，没留意到曲汐在跟他道别，直到电梯门关上，也不曾半点眼神给曲汐。
曲汐咬了咬嘴唇，扭头看曲明音，“真羡慕姐姐得到爸爸全部的宠爱。”
开始了吗？
曲纵前脚刚走，她就迫不及待在曲相庭面前扮可怜。
只可惜曲明音再不会蠢到像上辈子那样真心实意地安慰她了。
“因为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跟爸爸住在一起，我们相处的时间更多，小汐如果想和爸爸关系拉近一点，得找时间多跟爸爸相处。”她认真地做建议。
曲汐声音低低的，透着失落，“我觉得不是时间的问题，爸爸同样不喜欢大哥和二哥，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单纯不喜欢我们兄妹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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