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冲电话那头大呼小叫，让她弟弟多带点人过来，曲纵回头温声问曲明音，“宝贝饿不饿，下楼去找司机叔叔，让他先带你去吃饭。”
曲明音摇头，事情不解决，她哪里有胃口吃饭。
曲纵只是这么问一嘴，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又抬头和杜栖商量，“你跟着三个孩子一起出去，这儿我来处理。”
杜栖笑了笑，“放你一个人在这，等会来一群人，不得被撕了。”
她交待韩砚岑，“你带以昂和明音先去吃饭，吃完饭直接回军营。”
韩砚岑的目光在她和曲纵身上看了两个来回，貌似平静地问，“事情处理结束，你住哪？”
杜栖楞了下，对上他充满探究的眼睛，调整了下表情，脸上笑意收敛，“我回海城，明早有个重要的会，返程票来的时候就买好了，和助理一起。”
有助理陪着，她应该不会和曲纵乱来。
韩砚岑没再说什么，轻声安抚曲明音别担心，他们先去吃饭，然后招呼江以昂一声，“走了。”
三人往外走，刚出病房门，被堵了回来。
刘俊的舅舅来得很快，可能接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路上了。
跟刘俊和刘父圆球似的臃肿身形不一样，刘俊舅舅一米八的个子，身材魁梧，头发短而粗，当刑警的，眼神锐利，几乎是抵着韩砚岑的脚尖，逼他退回病房。
他没带多少人，身后就跟着一个穿警服的同事，还有刘俊的主治医生。
走进病房后，他二话不说，先去看刘俊的伤势。
果然跟医生讲的一样，都是皮外伤，只是医生没说他嘴巴伤这么重。
医生看到刘俊肿成香肠似的嘴巴，不由扭头，将目光转到杜栖身上。
杜栖冲他笑了笑，医生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不知道。
弟弟一来，刘母像是有了主心骨，一屁股把刘父挤到旁边，手指着韩砚岑和江以昂，“就是这两个小畜生，在军营打了人不够，还追到病房来继续打，把你外甥打的呀，我看着简直心疼死了，必须把他们抓起来好好关上几天！”
刘俊舅舅没理会他姐，公事公办地问韩砚岑，“我问你们答，谁先动的手？”
韩砚岑面无表情：“我。”
“为什么动手打人？”
“他莫名其妙上来撞我，把汤撒我身上，要我赔他一双鞋子，另外欲对我朋友做不好的事。”
刘俊舅舅看刘俊，语气沉下来，“有这回事？”
刘俊向来怕他舅舅，全家只有他舅舅不惯着他，被舅舅鹰一样犀利的眼神盯着，根本不敢撒谎，“我，我那是不小心的，赔鞋子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哪想到他当真了。”
他没对韩砚岑后半句话做解释，是觉得没必要，小事一桩。
但曲纵不可能让他这么轻轻揭过，“高涛，你这外甥够可以的啊，让他女朋友大半夜约我女儿出来散步，你在想什么龌龊心思？啊？”
刘俊嗫嚅，“就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放你妈的屁！”
曲纵粗声打断他，阴着脸跨步上前，就想动手揍他，被高涛拦住，“干什么呢！我还在这，曲纵你当我死的吗？”
“哟。”曲纵似讽似笑地盯着他，“我以为你高大队长贵人事忙，早就忘记我这个师哥了。”
高涛受了他这句讽刺，也没生气，一本正经地说：“处理案子的时候不谈私情，公事公办。”
曲纵也没想跟他攀交情，“行啊，公事公办，你就说刘俊企图对我女儿做坏事，这事要怎么处理？”
高涛一板一眼，“他心思不干净，但并没有具体实施犯罪计划，于情于礼都不需要做什么。”
虽然高涛说的话很气人，但事实确实如他所说，刘俊只是想想而已，什么都没做。
韩砚岑不能忍受刘俊对曲明音存有肮脏的心思，所以冲动之下出手打了他。
曲明音作为父亲，疼爱女儿，也不能容许旁人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生邪念，恨不得劁了刘俊。
他们这样做也没错。
可刘俊什么代价都不用付，总让人觉得憋屈。
就在曲纵阴冷地望着刘俊，计划挑个时间派人把刘俊套麻袋拉到巷子里暴打一顿替曲明音出气的时候，曲明音开了口：“他得跟我道歉。”
高涛看她，语气里的冷硬消融了几分，但并没有退让，“刘俊没有与你发生口角，他……”
曲明音举起手机，播放她在进入房间后录制的音频。
刘俊那嚣张里透着淫邪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今晚把她留在病房，给我换药擦身体……”
曲明音直直地看着高涛，“您的外甥几次三番对我口头性骚扰，不能因为他没有真正实施计划，您就当我没有受到伤害吧？还有——”
她操作了下手机，播放刘母辱骂她的话，又是小贱人，又是清纯婊子的，极尽侮辱。
曲纵眼睛都气红了，拳头捏得咔擦响，怒瞪刘母，只想割了她的舌头。
刘母倒是一点儿都不怕，她弟弟在这呢，她怕谁啊。
高涛从听刘俊那段录音的时候就开始蹙眉，等曲明音播完刘母说的那些话，眉心皱得已经能夹死一只苍蝇。
刘母等得不耐烦了，催高涛，“涛儿，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快把这两人抓走，你外甥需要休养。”
“休养个屁！”
高涛吼了一句，手指点着他们母子俩，满脸老子脸都被你们丢光了，“给人家道歉，态度放端正，快点！”
刘俊吓了一跳，下意识跟曲明音说对不起。
曲明音扭过脸，不理他。
刘母还想挣扎，“我道什么歉啊，你外甥……”
高涛不耐烦，“闭嘴！要么道歉，要么我走，回局里申请换人来处理你这摊破事。”
曲纵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呢，刘母可不敢这个时候让他走。
不情不愿地一句道歉过来，曲明音冷着脸，半个眼神都没给刘母，怕脏了自己眼睛。
曲明音受到的伤害处理忘了，开始聊韩砚岑和江以昂的事。
江以昂父母不在，杜栖代他处理，“两个孩子道歉，医药费我们付，另有精神损失费，具体金额我让助理跟你们协商。”
她话里的意思根本没考虑到两个已经成年的男孩把人伤成这样可能会坐牢，似乎笃定刘家会跟她和解。
刘母又想叫嚷，被高涛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纠正杜栖，“杜女士，我想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刘俊的伤势……”
“刘俊的爸爸是燕市财政局局长吧？刘局？”杜栖无视高涛不爽的眼神，笑着看面相貌似老实憨厚的刘父。
刘父正了正背，让自己看起来挺拔些，面上也慢慢端起来，“就是一个小局长，没什么……”
“砚岑的表姑刚调到纪检，听说上面今年多给了十个贪腐指标，表姑那些同事啊，一个个发愁要怎么完成这个指标。”
“据我所知，您一个月工资和绩效加起来不过才拿七八千，夫人既没工作，也不玩投资，家里是怎么住得起大别墅的，还开着几千万的豪车？”
刘父脸上还未成形的官味散了个干净，只剩几滴顺着脸颊往下滑的冷汗。
他甚至没要杜栖暗示，立马表示，“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而已，哪里用得着搞那么严重，高涛你回吧，后续事宜我们跟杜总商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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